【超蝙】救世之主（半AU/ABO/第二十章）
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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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熟悉的音乐声，破碎星辰般的乐器奏响了宇宙的进行曲，哀婉凄凉，在道不尽那永无止尽的悲伤中，Bruce睁开眼，却没有挪动身体。
他的记忆从未像此刻如此清晰，所有的分离，战争，爆炸，毁灭，以及那场鲜血淋漓的暴行，它们都应该刻印在身体上，成为那无数道疤痕之上的新成员，可是没有，偏偏没有，及时的修复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他的胳膊依旧还是曾经的模样，每一根毛发都还原成那场爆炸发生之前，这让Bruce有一种错觉，仿佛那一切才不过是场该死的，冗长的梦境。
而现在，他终于醒过来了。
但他知道那不是梦，流淌在他身体中的，某些东西已经被改变了，他无法具体形容那是什么，但他知道那属于Kal，曾经链接在两人身上的藕断丝连，现在已经缝合成细密的针脚，若是剪断，必将痛至心肺。
他认得出来，那是Kal的信息素。
Bruce忍不住笑了，他不知道他为何而笑，但他就是忍不住从心底腾升出一股笑意——看吧，看吧，傻乎乎的Bruce Wayne，他终究还是将该隐瞒的都隐瞒的彻底，见鬼的信息素没有那么大的影响范围，见鬼的谎言，他们根本从头到尾都是在对彼此演戏。
一场蹩脚的，早该落幕的荒诞剧。
滑门开启，Bruce本以为进来的会是那个得胜者，第一时刻来看望彻底被征服的俘虏。
“您应该进食了。”Fre将一杯粘稠的糊状物体放在了Bruce面前：“介于您在治疗舱里呆了足足有一周，所以一开始不能吃过于坚硬的食物。”
Bruce抬眼看着Fre，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到Fre对他称呼的改变：“做什么？”
Fre有些不解，再次指了指那杯流食，他为了特意照顾Bruce还插了一根吸管。
“我是说，你们还打算做什么？Kal-Zod呢？”
Fre盯着Bruce，他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已经没有Kal-Zod了，他现在的名字叫做Kal-EL。”
“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到底有多少个姓氏！”Bruce不耐烦地打断Fre，他很暴躁，这种暴躁不应该属于他本身，他无法解释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那股从胸腔中积郁的东西不断在四肢扩散，他必须要发泄出来。
“Kal被剥夺了Zod这个姓氏，整个EL家族都将被驱逐，为了承担主舰被炸毁的责任，Kal现在仍在坎多接受惩罚。”Fre的语气平静的像是在照本宣科：“首领不在的日子里，由我们来守卫您的安全。”
Bruce有些听不懂了，炸毁主舰的人明明是他，为何Kal会接受惩罚？守卫安全？他已经落在他们氪星人手里了，还有什么所谓的安全与否？
“您已经与首领契结，您在族群中享有与Kal-EL一样的地位与权力，同样的，没有人能越过Kal的同意去伤害您，Zod也不行，所以这份责罚就落在了EL家族身上，而身为EL家族的首领，Kal必须代替您接受惩罚。”
Bruce听懂了，他静默片刻，任由那份暴虐在意识中积累的越发蓬勃，终于，他一把抄起那盛满了流质食品的杯子，狠狠地砸在了Fre身后的墙壁上：“去他妈的！”这是他第一次表露出并非花花公子也亦非黑暗骑士的怒火：“见鬼的契结！他问过我的意见没有！那是强奸！强奸！我不同意！主舰是我炸的！我本就没打算活着，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左右我的生命改变我的选择！！”
Fre没有说话，他纯白的长袍上溅满了难看的斑点，却只是平静地看着Bruce，履行他作为科学理事会首席理事长的职责：“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很不舒服，不过请放心，那只是因为契结后分离的时间过长导致的，您会觉得烦躁，可能还会有些难受、莫名的躁郁，这些都只是暂时戒断症的正常反应，等到您的Alpha回来，及时补充信息素就会缓解。”
“闭嘴！”伴随着低吼，Bruce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床角：“他什么时候回来……那个该死的混账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们尚不清楚，军事法庭的判刑是一个月，但是已经有一些长官在为首领求情了，听说……”Fre有些艰难地试图将事情说的简单客观一些：“首领受到的刑罚很重，再这样下去可能整个人都会废掉，介于他身为氪星人中难得而稀少的高等Alpha，应该会酌情减刑。”
Bruce蜷缩指尖，刚刚的一拳反震的力道让他的手腕还在发颤，他慢慢坐起身，看起来平静了一些。
“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您不能出这艘船舰，除了Zod，还有一些家族的首领也非常憎恨这次主舰被炸毁的罪魁祸首，所以……不过您放心，您的家人Kal也已经派人将其藏匿起来了，不过你们暂时没法会面，因为有可能会因此而暴露，等到一切都平定了……”Fre尽力地安抚着Bruce。
“我知道了。”Bruce的脸上重新恢复了木然，Fre指点着机械管家打扫了刚刚被摔在地上的杯子，并重新送来了一瓶新的，作为保留这名人类最详细数据的研究者，Fre自然知道Bruce现在因为戒断症会非常难受，即使是黄太阳之下的氪星人也会痛苦不堪，但是他却一言不发，有时候那种令氪星人都为之震惊的意志力竟然会出现在羸弱的人类身上，真是不可思议。
“Bruce……”Fre停在门边，他用极小的声音叫了Bruce的名字，那是他们私下的，朋友之间的恳求：“请不要怪Kal，你不知道他为了你，放弃了什么……”
Bruce拿起那杯流食，缓缓地吮进口中，他仔细而缓慢地将那淡而无味的东西吞咽进肚，他习惯这种进食方式，为了能够节省时间和达到营养均衡，他经常让他的管家将各种食物混杂在一起打碎搅拌，然后一口饮进肚中，至于味道，那并不重要。
得到一种东西的过程也将伴随着另外一种东西的失去，这是必然的规律，Bruce并未对此抱怨什么，这是他的选择，他一向自己做选择。
但这次他被剥夺了这种权利，做选择的人，变成了Kal。
他想起在那场暴力中Kal扮演的角色，他读不懂那时出现在Kal脸上的表情，那不该属于一个愤怒而狂躁的施暴者，因为那个氪星混蛋一脸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
他应该恨他的啊，恨他的背叛，恨他的擅自逃离，恨他炸毁了他们的主舰，他如果将那份恨意加注在Bruce身上，才显得更加合情合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度的如同一个仁慈的英雄，拯救那个命运悲惨又濒死的蝙蝠。
该死的，根本就没有那种剧本！
Bruce的手臂又在颤抖，他已经熟稔了这种痛苦，但它依然剧烈的让这个人类无法承受，这份痛苦是相对的，若是那个强大无匹的人再次擅做主张，他也同样可以让他痛不欲生，以自己相等量的苦楚作为代价。但是现在他必须得坚持下去，坚持到那个见鬼的，自以为是超级英雄的家伙回到他的身边，然后他会将这份愤怒灌注在拳头上，狠狠在Kal那张好看的脸上来那么一下。
看吧，自己现在也有足够的筹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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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rsa看着那个已经被关在红太阳之下整整二百三十四个地球时的男人，没有人会给他吃的，只是送一些水不让这个罪犯渴死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而每隔十个小时，Zod就会把他拉出去鞭打示众，一开始的时候，Zod还会自己动手，但很快他就腻了，会把这项权利交给那些执行官们，再往后，那些憎恶他，抑或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家族首领们，也会上来抽上那么几十鞭。
他也不反抗，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忍受带着电的鞭子将他的身上抽的体无完肤。
Ursa觉得他快死了。
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指挥官，却因为区区一个人类，堕落成这副模样，Ursa真的很为他惋惜。
“Kal。”Ursa叫了他的名字，他已经不再是他们的指挥官了。
他没有动，只是僵硬地被锁链吊在那里，张开的双臂上满是斑驳的血迹，原本整齐的黑色头发已经凌乱不堪，散在额前形成卷曲的形状。
“Kal。”Ursa又重复了一遍，她知道他听得见：“把那个人类交出来，你就不用再受这种痛苦了。”
“值得吗？Kal，他炸毁了我们的主舰，你知道我们损失了多少武器和小型飞船吗？更不用计算那些物资和能源，因此而受伤的氪星士兵就不计其数。Kal，你知道我们本就没剩下多少人了，在这样漫长的星际旅途中，我们死掉的同胞还不够多吗？他只是一个人类，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我知道这是在你成长的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Omega，你想保护这个繁育者，让他保持安全……但他不是你的族群，Kal，从现在开始，别去看他，别被他引导，将他交出来，你会好起来的，你以后会见到更多的Omega，既然那个实验成功了，我们可以继续改造更多的人类。”
“我打赌即使是司令官，也会让你先挑选的，Kal，他是你的父亲，你这幅模样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心疼你，可他不得不这样做，如果不这样做，我们损失的主舰的军心又怎样挽回呢？他体谅你是被信息素蛊惑，他可以帮你，他一定会帮你的，Kal，你以后会有许多Omega可以代替那个男人，根本没必要为了这一个而如此葬送你的前途，即使你们契结了，司令官也一定会想出办法让你们解除契结的，只要你肯，Kal，只要你肯。”
Kal抬起头，血迹与污渍混合在一起掩盖掉了他大部分的五官，唯有那双眼睛还闪着蔚蓝色的光辉，几天来，他除了当初来自首认罪时张口说了话，一直都沉默着寡言不语，这次他终于又开口了，嘶哑的嗓音几乎让Ursa认不出来那曾经的清亮：“没有什么能替代……”
“什么？”Ursa并未听明白Kal是什么意思。
Kal没有再次重复，他只是笑了，血沫从他的嘴角溢出，带着某种解脱：“带我去见……Zod。”
Ursa照做了，她憎恶Bruce，这个人类用蛊惑的言语将他们的指挥官变成了这副样子，如果这次Kal肯松口，Ursa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申请亲手将那个人类大卸八块。
因为主舰的陨落，这场战争处于胶着状态，那些被搅乱了心神的氪星人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胜券在握，他们开始迟疑，溃退，行动也变的缓慢，这样下去输掉战争只是早晚的事情，Zod不得不下令让军队返回各自的舰队，进行一段时间的修养和调整。
Zod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所有人都可以从他脸上的每条沟壑中读懂震怒，但偏偏的，自己的养子竟然与那个罪魁祸首契结了，并且主动跑来戴罪领罚，即使Zod很想不顾及什么所谓的法律，将那个人类捉起来折磨致死，但他不可以，他知道这样做就等于违背了古老的条约，那些支持他的家族也会因此而唾弃他的这种行为，所以Zod唯有忍耐，只等Kal能够自己开口，将那个人类交出来。
Kal毕竟是Zod一手养大的，虽然如今犯下了大错，一身斑驳的血迹和明显消瘦的身躯仍旧让Zod感到一阵难受，但那不过是稍纵即逝，一贯的冷酷自持让他向来将胜负看的高于一切，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是可牺牲的存在——他一直就这样教育Kal，他也相信着，Kal被他教育的很好。
纵使一时被Omega蛊惑了，只要改邪归正，他依然是他的好儿子，氪星的好战士。
“你是否知道你犯下的错误了？”Zod坐在那代表着总司令官的座位上，背光的金属色泽闪着寒冷肃杀，他旁边站着Tat-Vex——接替了Kal被剥夺的职位，氪星的新任指挥官。
Kal跪在地上，他虚弱地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回答着：“是。”
“那你是否准备改正你的错误？”Zod感到有些欣慰，只要Kal愿意将那个人类交出来，他立刻会将曾经所有的荣誉一并还与这个历来表现优秀的养子。
“是。”Kal抬起头，从巨大的悬窗中透出来的阳光让他逐渐恢复的一点力量，那因为疼痛而佝偻的身躯慢慢挺直了，依稀可见曾经那个光辉之子的模样。
“那很好，既然如此你就……”
Zod话还没有说完，Kal骤然站起身，一旁的Tat往前迈了一步，他唯恐Kal突然暴起伤人，这几日的折磨所有氪星人都有目共睹，那个曾经的天之骄子突然之间坠落到被人人唾弃的落差足矣让他为此而报复Zod。但是Kal并没有，他只是站在那里，用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臂膀，一阵骨骼与肌肉的撕裂声刺入所有人的耳膜——这有些困难，毕竟Kal已经没有剩下多少力气，几乎仅凭着坚韧的意志力，他才能够做到如此的绝情和残忍。在场的人僵硬地、眼睁睁地看着Kal将他右手臂膀从身体上硬生生地扯下来，血肉还连着筋膜，喷溅状的红色液体在光滑的黑色石板上反射出污浊的倒影。
Kal将那只手臂掷在了Zod的脚下，剧痛让他意识模糊，但他仍旧咬牙坚持着：“这是您从小给予我的教导，无论是握拳，持剑，抑或是枪支，书写，现在，我将它还给您，我对您再也不会有任何威胁，EL的家族也不会有，父亲，这也是我，最后叫您父亲……”
Zod的脸颊在抽搐，他看着那条手臂，断口处的血还在不断喷涌着，染在了他的靴子上，刺目的让他近乎窒息——他明白这条手臂代表了什么，他明白那个优秀的儿子再也不会重新站在他身边，辅佐他，继承他。他的儿子为了那个人类，宁愿断臂也要保全那条卑贱的生命，甚至不惜牺牲几十年来积攒下的所有荣光！
Zod攥紧了拳头，他几乎在这一刻想要不顾一切地飞向那艘孤立的舰艇内，将那个人类的脑袋捏的粉碎，可是他明白，即使他这样做了，Kal也不会回心转意了。
这一切从那个该死的实验开始，就注定了错误——他一开始就应该阻止那群下等种族用他们的血脉污染氪星高贵的战士！
目睹了全程的Tat此刻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见Kal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仰面朝后摔去，Tat下意识地迈步伸手将他接住，虽然他向来和Kal在某些理念上并不合，但是嘴上说着不服气，身为同样的高等Alpha，Tat心理自然对Kal的实力是认可的，如今看见Kal自断一臂，作为曾经亲眼目睹过这位造就了辉煌的男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保持镇定：“司令，他必须马上送去医疗舱，这样下去指挥……不，Kal-EL会死亡的！我们已经不能再失去更多的Alpha了！”
“Alpha……”Zod发出了一声冷笑：“失去了战斗力的Alpha，要来又有何用…EL家的人，到底还是不堪重用！把他丢回他的家族，并且立即将他们放逐！从此不许迈入坎多一步！”
“是……”Tat应承着，指挥手下的人将Kal送回科学理事会，他低头看着那条依旧横隔在那里的断臂：“司令，那么这个断臂……”
“拿去销毁。”Zod闭上眼睛，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态——即使到最后，Kal依然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Kal知道无论受到的刑罚多么严重，汲取黄太阳能量的氪星人仍旧会复原，时间过的再久，已经做出背叛行为的他都会成为自己梗在心头的那根刺，所以，他现在亲手将那根刺拔除了，为了让自己安心，为了能够让他的家族保全，也为了那个人类。
可是Kal不知道，在这场战争中，对于Zod来说，最大的损失并非那艘主舰，而是曾经那个最为优秀的儿子。
Kal-Zod——已经随着那枚断臂，永远的逝去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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